绰号“鬼子六”的“军统六哥”郑耀先潜伏在山城重庆华霖资本,并称自己是断了线的“风筝”,还说自己苦苦追寻数十年,就是为了揪出曾经潜伏在延安的军统特务“影子”。
郑耀先的解释显然有很多地方说不通,最重要的一点,就是他既然知道影子是潜伏在延安高层,那么解放后影子就应该进入北京,他留在重庆“抓影子”,连守株待兔都算不上,那只能算缘木求鱼——如果影子是一条鱼,却为何不入大海而去爬树?
影子潜伏者北京,对毛人凤来说当然更有意义,如果韩冰是真影子,为什么要主动申请到重庆这个比较“偏远”的城市?要知道当时重庆还不是直辖市,当然也不曾做过四川的省会。
不管韩冰是不是影子,她都确实是军统潜伏特务,她离开北京而去重庆,不但需要我方批准,而且老蒋那头也要批准,毛人凤和郑介民乃至后来的叶翔之(保密局改为情报局,毛人凤是第一任局长,张炎元调走后,叶翔之接任局长)、陈大庆(郑介民死后,蒋系“安全局”第二任局长,以后是夏寄萍、周中峰、王永树),都不会让潜伏价值极高的真影子跑到重庆去抓“风筝”。
随着越来越多潜伏在军统的地下工作者完成任务公开身份,老蒋那边已经对谁是风筝不感兴趣了:曾任军统局行动处处长的程一鸣,1964年12月就从“情报局”澳门情组少将组长任上返回大陆,并担任了广东省政协港澳台侨联络委员会副主任、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室副主任、主任,那时候郑耀先还跟韩冰缠斗而没有发现对方真实身份呢。
影子在重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,郑耀先留在重庆抓影子,那就只能是一个借口,如果韩冰不鬼使神差来到重庆,那么郑耀先就会一直以“留用警”身份“工作”在公安局档案室,可以接触到很多机密文件,并等待郑介民的“唤醒”。
郑介民去了台湾之后,地位远超毛人凤,这一点凯旋的程一鸣在《军统特务组织的真相》中写得很清楚,毛人凤为“国防部情报局”局长,郑介民为“安全局”局长,“安全局”直接对老蒋和“总统资料室主任”小蒋负责:“‘国家安全局’领导下列机关: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大陆工作会、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社会工作会、国防部第二厅、国防部情报局、国防部特种军事情报室、宪兵司令部、台湾警备司令部、司法行政部调查局、内政部警察总署。”
郑耀先是郑介民埋在大陆的一枚“闲棋冷子”,就像李涯潜伏在延安一样:“只蛰伏华霖资本,不启用,待战事,见奇效。”
韩冰千里迢迢来到重庆,她的任务不是要抓“风筝”,而是千方百计要证明周志乾就是“军统六哥”郑耀先,这里面就大有玄机了:影子韩冰为什么要揭穿郑耀先的真实身份?她证实了郑耀先的真实身份,会告诉陈国华和袁农、江万朝吗?
如果“影子”和“风筝”在北京相遇,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,因为以当年他们的潜伏身份和地位,解放后都应该进入北京并获得相当高的地位。
再看相关史料,我们也会发现在大陆抓捕“影子”是有意义的,但是军统(保密局、情报局)特务在大陆寻找“风筝”则是全无必要:1949年之前潜伏在保密局的地下工作者大多已公开身份,特务们知道谁是风筝又能奈何?
读者诸君请注意,韩冰到重庆,是“寻找郑耀先”而不是“抓风筝”,所以韩冰似乎“不认识”曾经在延安打过交道的郑耀先了——原著中郑耀先中枪瘸腿,并且扑进火堆毁了容,但是不管怎么“易容”,一些不可改变的显著特征(如两眼距离,身高臂长),都瞒不过高级特工的眼睛,而且韩冰也不止一次当着郑耀先的面说他就是“鬼子六”,郑耀先顾左右而言他,否认的理由也十分苍白。
韩冰肯定是“奉命”来到山城,而且极有可能是要联络潜伏在山城公安局的少将特务郑耀先,所以她发现“周志乾”后,一直在不断试探,却没有说出联络暗号。
郑介民授予郑耀先少将军衔,并将其安排在旧警察局,就是为了让他在解放后依然潜伏在公安局,所以韩冰知道在山城公安局潜伏着一个“军统少将”,却不知道那人是谁,发现周志乾后,她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:原来郑耀先并没有死,而是改换姓名和体貌潜伏了下来,他就是自己奉命联系的对象。
说郑耀先瘸了腿毁了容,韩冰就认不出他,就跟电视剧里的“女扮男装”一样不可信——即使你缠住了胸口,但有没有胡茬和喉结,连五百度的近视眼也分辨得清。
韩冰到山城是奉命与军统少将郑耀先联络,这就解释得通了,而郑耀先在重庆缘木求鱼,却怎么也说不清:如果影子不来重庆,郑耀先接下来会做什么?
“鬼子六”郑耀先是战略特工,“影子”韩冰也是,两个战略特工就为了抓影子找风筝而放弃所有的工作,这说不通;当年潜伏在军统的风筝和影子多得数不清,而且大部分都公开了身份,韩冰到山城逮风筝,更是一个笑话;郑耀先潜伏在山城公安局,既不设法与上级恢复联系,也不去影子可能藏身的北京,他是不是在下一盘大棋?或者说郑介民是不是在下一盘大棋?
郑耀先潜伏在重庆公安局,而且与中统特务“剃刀”林桃结婚生女,要说这是“身份掩护”,估计大家也是不会相信的:军统中统鸡争狗斗多年,都很不能一口咬死对方,军统特务郑耀先身边留着中统剃刀,这是做给谁看呢?他就不怕一时疏忽暴露了自己的风筝身份?
林桃接近郑耀先,原本就是要证明他就是风筝,郑耀先既没有将其除掉,也没有向公安部门举报,即使林桃依然与其他中统特务联络,郑耀先是不是也只能假装不知道?
林桃通过信纸印痕断定郑耀先就是风筝,然后以自杀毁容来“保护”郑耀先,那是绝无可能的,因为她发现郑耀先的真实身份,只会恨由心头起,绝不会舍弃亲生女儿去掩护一个不共戴天的敌人。
但是林桃还是死了,而且还用剃刀刮花了自己的脸,这对一个爱美的女特务来说,也是很难做到的。于是我们就有了这样的猜测:当时林桃身份已经暴露,公安人员正准备上门抓捕,并通过林桃挖出郑耀先,这时候韩冰会怎么做?郑介民安排保护郑耀先的人会怎么做?
这样的猜测,读者诸君肯定很容易就会得出结论,于是我们最后的问题也就出来了:郑耀先以周志乾的身份潜伏在山城公安局,真正的任务是抓影子吗?如果韩冰一直不来重庆,他岂不是要潜伏终老?郑耀先与韩冰最后一次见面,并没有第三人在场,他们说了什么、做了什么,岂不是全凭郑耀先讲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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